湖南省凤凰县新场中学      416200

【摘要】《白杨礼赞》作为茅盾的散文代表作品，自其问世以来，一直被奉为经典。众多的赏析和评论文章都围绕托物言志、借物咏人的写作手法而展开。本文将结合“移情说”和“感动兴发”的理论进行分析，认为《白杨礼赞》的创作跟作者的审美活动紧密相关，文章的妙处在于情感的流动与变化。

【关键词】白杨礼赞；茅盾；移情；审美

 

在日本侵华的国难时期，有识之士都在不断寻找走向胜利之路。作家茅盾在中国北方看到了希望，勤劳勇敢坚韧朴素的北方人民和团结上进英勇善战的八路军深深感动了他。在新中国成立前夕出版的《茅盾文集》后记中，他这样写道：“祝福这些纯洁而勇敢的祖国儿女，我相信他们不久就可以完成历史赋予他们的使命，而他们的英姿也将在文艺上有更完整而伟大的表现。”茅盾不仅是在赞颂，而且在他们身上看到了祖国的未来，并寄予了无限的希望。基于这样的感触和希望，茅盾以《白杨礼赞》这篇散文来托物言志、借物咏人。以蛮荒广袤的生存环境展示具有蓬勃生命力的白杨，进而象征争取民族解放和民族独立的北方农民和质朴、坚强、力求上进的中华民族的精神。通篇给人一种坚毅热情的激励。

《白杨礼赞》是茅盾的名作，融汇了他的深思、妙笔、浓情，然而此文妙处更在情感之动，情感之变。

德国美学家 F·费肖尔（Friedrich Theodor Vischer)认为移情即“审美的象征作用”，即通过人化方式将生命灌注于无生命的事物中。R·费肖尔（Robert Visher ）在《视觉的形式感》中把“审美的象征作用”改称为“移情作用”，他认为审美感受的发生就在于主体与对象之间实现了感觉和情感的共鸣。德国心理学家T·立普斯（1851～1941）在其代表作《空间美学和几何学·视觉的错觉》（1879年）和《论移情作用》（1903年）中发展这种学说，认为美感的产生是由于审美时我们把自己的情感投射到审美对象上去，将自身的情感与审美对象融为一体，或者说对于审美对象的一种心领神会的“内模仿”，即“由我及物”或“由物及我”。

按照移情说的理论，当我们聚精会神地观照审美对象时，就会产生把我们的生命和情趣注入到对象中、使对象显示出情感色彩的现象。茅盾的《白杨礼赞》开篇就用了赞叹之语，白杨树实在是不平凡的。这就是说作者已经把白杨树作为审美对象，将审美情感注入到白杨树中。

作者审美的感动兴发并不直接由白杨树产生。汽车在望不到边际的高原上奔驰，旅行中的风景成为旅人最直接的观照对象，作者在观照中得到了一个诗意的景象：黄绿错综的大毡子。黄的是土地，绿的是麦田。黄土地广大宁静，麦田艳丽生动。这时，景物由于生命的关照而加深了生命美的展现。然而看似被凝神观照的高原麦田，却并非作者的审美对象，作者在观照中甚至产生了倦怠、单调之感。这使得作者的审美兴趣走向低落，恹恹欲睡的情绪昭示了作者审美活动的停止乃至消失，这就造成了情感的错位。在情感线索中这种恰恰因为错位起到了铺垫下文的作用，也就是说白杨树将会引起作者的情感迁移。

白杨树的突然出现再一次点燃了作者的审美兴趣，惊奇地叫了一声，作者由厌倦到好奇，情感又动了起来。作者将白杨树当成了审美对象，但又不得不客观地承认白杨树作为高原上的植被是很普通的。所以作者进行了有意审美，将白杨树的不平凡比喻象征出来。在作者眼里，白杨树具有了人的动作，人的精神，力争上游，紧紧靠拢，倔强独立，不屈不挠。正是这样的审美发现，作者的情感又一次迁移变动，由对白杨树的好奇一变而为赞美，“西北极普通的一种树，然而决不是平凡的树”。

情感不停流动，唤起了作者对北方农民，守卫家乡的士兵，团结抗日、纵横决荡的八路军，用血写出新中国历史的那种精神和意志的深刻印象和由衷赞美。在这时作为审美对象的白杨树淡化了树的形象，增加了人的精神和意志。这造成了又一次的情感错位，写树而赞人，情感再次变动迁移。最后达到情感抒发的至高点。“让那些看不起民众、贱视民众、顽固的倒退的人们去赞美那贵族化的楠木，去鄙视着极常见、极易生长的白杨树吧，我要高声赞美白杨树！”

钟嵘《诗品序》说“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行诸舞咏”。情感因景物而产生，随景物的变化而变化，伴联想和感受的运动而流动。王国维《人间词话》说，“一切景语皆情语”。物与人产生了互动，自然之景和世间之人破除了隔阂，融汇相通。而情恰恰是两者衔接的桥梁。正如辛弃疾所说“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情与貌，略相似”。白杨树自身的不平凡或许只能引起审美主体的注意和欣赏，但审美主体由之而联想到人物的不平凡，则能引发审美愉悦，获得生命的超越。物我统一，浑然一体。正是在这种审美观照下，白杨树在茅盾的眼里就是树中的伟丈夫，代表了北方农民和民族解放斗争中所不可或缺的朴质、坚强、力求上进的精神。